第543章 命运长枪与奥丁之死
    “所以，你为什么要阻止我？”路明非问。
    水天使稍稍的顿了一下，向路明非说：“主虽然已经死了，但是祂的精神仍有存留。你的精神强度不弱，冒然接触的话可能不会有危险，但是想要从中脱离，则是需要很多的时间。”
    “就比如……”她看向路明非，幽幽的说，“你在进入这个世界一月之后，才醒过来。”
    路明非顿了一下，轻声的说：“原来如此，这就是神留下的某种防卫装置吗？”
    露克蕾西娅因为搞不懂，明明提前进入门扉的他，为何会比她们还要晚来一个月，并一直为此担忧着。路明非其实已经有了的猜测，这似乎是某种防卫机构，在阻止他们的进入。
    这个世界的神，或许早已察觉到另一个世界有着与自己一样的存在。也有能够与自己所创造的天使文明角力的龙类文明，并为此做好了准备。
    但是不知道为何，祂留下的防卫装置并未在太古之时的战争发挥出该有的起用。或许就如水天使所说的一样，那场“毁灭”并没有结束，且对祂的安排做了手脚。
    这防卫装置之所以并未对楚妤妔、露克蕾西娅她们起作用，是因为以她们的进化程度，并没有被这个世界视为危险。
    而路明非自己，还有康丝坦奵和婼顿不一样，他们聚集在一起，拥有的力量足以毁灭一个失去守护神的世界。
    “这样说来，康丝坦奵和婼顿并没有像我一样，是因为你的存在吧？”路明非看向水天使，似乎明白了什么。
    本该和他一样被视作威胁的康丝坦奵，并没有和他一样进入一个月的“休眠期”，而是早早的来到云梦大泽。
    “是的。”水天使点了点头，“因为我的存在，她们并没沉睡一个月。不过……”
    她看向路明非说：“我要纠正你一个错误，那并非是一种拦截装置，至少对你来说是这样的。你之所以沉睡一个月，更多的原因，是你需要适应。”
    “适应？”路明非有些疑惑。“适应什么？”
    “适应它。”水天使看向路明非，或者说看向他手中一直握着的长枪，“请你，赋予主永远的，不会被谁打扰的宁静。”
    路明非将手中一直拿着的长枪抬起，有些惊讶的问：“这原来是你给我的吗？”
    星见说，这是异世界来的某个存在留给他的。他原以为是康丝坦奵和婼顿其中一人，而直到刚才他才发现，原来她们的身体之中，还有着第三个意识在沉睡。
    水天使点了点头，轻声的说：“是的，这把长枪是主为即将受难的圣子准备的。而现在一切都乱了套，本该归于天际的圣子失去光辉，这把长枪也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
    在弥赛亚圣教的典籍之中，救世主弥赛亚在被自己的使徒出卖了之后，被绑在十字架之上，被看守的士兵用长枪所刺伤，然后死去。
    但是弥赛亚是行走在地上的神之子，亦是神之一，人类的武器是无法杀死他的。所以能够杀死他的，自然是神制作的东西。
    传说，在这边枪沾染了弥赛亚的圣血之后，还成为了主宰命运的圣枪。握着这把枪的人，会成为主宰世界命运的存在。但是当失去它时，持有者就会立刻毙命。
    后来，弥赛亚圣教所制作的最强武器之一，圣枪装具·longinus，便是以那把枪为原型的。
    他们一直宣称，命运长枪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以证明自身在宗教之上的的绝对统治权。
    但是事实上，这把枪早已经流失在了历史之中。没人知道，那些自称持有命运长枪的君主们，是否真的拥有过这长枪。因为在某一段时间内，有三把自称是命运长枪的长枪存在。
    “命运的长枪……”路明非手指摩擦着这把朴素的长枪，仅凭外表，谁也不知道，这居然是一把可以杀死神的长枪。
    他忽然的问：“神能够创造出杀死祂的长枪吗？”
    在另一个世界，神能否创造出一个自己举不起来的石头，一直都是一个被广泛讨论的问题。
    如果神真的能够创造这块石头，但是却不能举起来，那么祂是否全能就存疑。如果不能创造这块石头，那么祂的全能从一开始，就被否认了。
    “在主已死的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并无意义。”水天使摇了摇头，继续看向路明非手中的命运长枪，“这把枪在主还活着的时候，自然无法杀死祂，但是现在，却可以让祂获得永远的安宁。”
    她再次看向神的尸体，目光悲切：“主太过强大，但是这份强大，也让祂在死后倍受煎熬。‘毁灭’在紧盯着祂，在祂有着即将苏醒的征兆时，会再次的降临这个世界。”
    她向路明非解释：“主的身体已经死去，但是祂的精神还想醒过来。于是那些精神，依附在了将祂藏匿起来的王的尸骸之上，企图让她醒过来……可惜，祂的醒来，只会加速‘毁灭’的降临。”
    曾经为了世界的延续而献身的伟大存在，再次醒来之时，却会为世界再一次的招来毁灭，这无疑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
    在水天使的讲述之中，“毁灭”一直都未结束。龙类与天使两个文明的消失，便是它的再一次尝试，谁也不知道，它在下一次来临之时，会是以什么样的形式。
    这让路明非想起了奥丁口中的“黄昏”，他似乎一直都在恐惧黄昏的降临，并认为只有成为“唯一”，才能够在黄昏降临之时幸存。
    这两者之间，怎么看都不像是没有关系的样子。
    路明非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何这里不见海洋与水之王的龙骨。因为就像她的尼伯龙根正在和天国的碎片融合一样，她本人的尸体，则是被神死后的精神依附着。
    神在死亡之后什么都没有留下，而所谓的祂的“尸体”，便是被祂残留的精神依附着的海洋与水之王的龙骨。这也解释了，为何权与力已经被奥丁完全吞噬的她，为何还会有力量创造如此庞大的尼伯龙根，还能与巫女们交流……巫女们也是神的造物之一，神遗留的精神依附在海洋与水之王的龙骨之上，便被她们视作神的化身之一。
    某种程度上，海洋与水之王，比奥丁还要接近“唯一”。但是她也一定发现了“毁灭”的存在，便建造了如此复杂的墓地埋葬自己。
    但是，她也低估了神所遗留的精神的强大。她死去了，意识也消散了，但是遗留的龙骨却无法完全的死去。
    神的精神会在她的身上复活，但是那时，只有着精神的神，是无法应对“毁灭”的。在水天使的推测之中，下一次降临的毁灭，规模只会比前两次更加的庞大。
    如果说，上一次的毁灭来临，造成了龙类和天使两个文明的消失。那么下一次，在两个文明消失之后崛起的人类文明，乃至世间万物，都将会是毁灭的目标。
    路明非沉默了好久好久，连神都无力应对的毁灭，也难怪就算是伊邪那美这样的存在都只想逃跑。
    “我该怎么做？”他问。
    “用这把枪刺向主，让祂的精神也安息。”水天使轻声的说，“这是只能由来来进行的，除了被神所选择的你，谁也没办法你使用那把枪。”
    “想必你已经发现了吧？”她继续说，“被你称为零式的存在，是主赐予圣子，作为他的另一半，将会一同升上天空。也就是说，没有被主认同的人，是无法驾驭零式的。”
    路明非沉默了下来，就如他的龙心是不会无故跑到西泽尔的身上一样，原本应该由西泽尔继承的零式，也不会无故跑到他的身边来的。
    “真是越想越头疼啊。”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忽然的问，“那你呢？神只要不醒来的话，那么祂的精神就算继续存在也没什么关系。至少对于你们来说，这样的选择会更好不是吗？”
    他默默的与神色平静的水天使对视着：“为什么，一定要让祂的精神也安息呢？”
    “……因为，神不想活过来。”水天使默默的回答，“这是祂最后对我传达的消息，已经在过去死亡的存在，不该成为开创未来之人的障碍。”
    “开创未来，我吗？”路明非仔细的咀嚼这句话，忽然的觉得有些沉重，“真是令人受宠若惊啊……”
    说着，他举起了命运长枪，向着面前的即是海洋与水之王的尸体，也是神遗留的精神的载体刺去。
    他忽然的顿了一下，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世界发生了什么，有人从那之中逃了出来……
    这尼伯龙根与天国碎片融合的城市轰鸣，像是在为谁的复苏而欢呼。面前的美丽的尸体睁开了眼睛，祂活了过来！
    “等待了那么久，终于……”他轻声的说着，泪水从像是太阳一样璀璨的眼中滑落，“我终于成为唯一了！”
    奥丁……不，应该是说新生的空之主在欢呼自己的再生，以及感受体内那伟大的力量。被伊邪那美所捕获的失利，确实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也给他带来了新的可能。
    路明非迟早会接触那些古老的存在，那时，便是他作出最后一搏的机会。
    老实说，这一次的越狱成功出乎了奥丁的意料。因为他没有把握，从伊邪那美这掌握着精神元素的古老存在面前逃离。但是诡异的是，既是犯人，也是自己看管者的她，并没有对自己的越狱作出阻拦。
    而在逃离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对方的目的，伊邪那美也想要逃离那精神牢狱。这样给他逃离的机会，也是在给自己机会，等到他成为唯一之后，说不定会将她解放出来。
    即将掌控自己，乃至于世界命运的奥丁笑了。他不介意去拯救这个古老的了灵魂，但是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很惊讶吗？”他向着路明非问。
    奥丁企图从这个两次战胜自己的男孩脸上，发现哪怕一丝的惊慌。因为自己的疏忽，造就了一个可怕的敌人，那怕是他也会气急败坏的吧？
    ……但是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从这男孩的身上看到什么惊讶的神色。他正与婼顿一起看着自己，面无表情，神色近乎在看一个死人。
    奥丁皱眉：“我很不喜欢你这样的眼神，不过作为我所面对的最强大的敌人，我会在战斗之中堂堂正正的击败你。”
    “然后……”他神色忽然变得狰狞，“痛饮你的鲜血！品味你的血肉！让你体验黄昏降临之时的痛苦！”
    “你说完了？”路明非淡淡的语气让奥丁狰狞的表情再次变成疑惑。
    路明非看向这自觉的越狱成功，又因为假想成为唯一而癫狂的囚徒，淡然的说：“知道你为什么能够逃离吗？”
    男孩脸上的平静让奥丁感到诧异，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因为我改变主意了。”路明非说，“我原本打算，把你交给露克蕾西娅她们处置，毕竟她们大概会很开心，终结你这喜欢玩弄别人命运的小丑。”
    “你说我是小丑！”奥丁愤怒了，他是掌控风暴与诡计的王，是成为天空之中唯一的空之主，是已经掌握世界命运的存在……这样的他，怎么可能是小丑？
    路明非默默的看着他：“你不是小丑的话，怎么可能会跳入如此显而易见的陷阱？”
    陷阱？奥丁忽然的愣住，成为空之主的冲动过去之后，诡计之王的理智回归，让他发现了，自己逃离计划成功的太过顺畅，顺畅到似乎所有人都希望他那么做一样。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你果然，还是应该死在她的手上才对。”路明非手中闪动着幽幽的金光，手中的命运长枪从海洋与水之王的龙骨之中抽离。
    “住手……住手啊！”奥丁惊恐的大喊着，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被这具尸体困住了！
    这里没有等待他继承的神的精神，那伟大存在的遗留早在路明非的长枪触及之时，便已经消散了。这具空空如也的龙骨之中，只有另一位早已死去的龙王，复仇成功之后的畅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