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云梦泽
    这刚刚还在耍赖不来了要休息的女孩，经过短暂的休息之后又变得生龙活虎的。大概再过一会儿，又要不知天高地厚的向他发出挑战，打算让他向她那浪子回头，做个好丈夫、好父亲的老爹一样。
    然后没过多久，又开始迷迷糊糊的求饶。
    露克蕾西娅显然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论妩媚要胜过她的绝世妖姬酒德麻衣都没能做到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得到？
    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再次哼哼唧唧的睡过去，路明非一个人来到夹板之上，不去打扰那些正在兴头上的水兵，来到船首眺望江景。
    今夜的夜色不算深，月朗星稀，江面上本该有夜行的水鸟在鸣叫，却被船上的歌唱的水兵们吓的不敢出声。
    远离了西方战场的炮火喧嚣，搬师回朝的每一个夜晚，对于这些夏国军士而言都是那么的愉快。
    成功炸毁金伦加通道，楚舜华并没有在西方多待，尽管这是一个震慑西方的好机会。他迅速命令部队归国，兵分两路，主力带着鬼武者甲胄直奔洛邑，更关键的是让全世界看看，大破炽天铁骑的鬼武者是什么样的。
    而他自己则是率领少部分的精锐，乘着船低调的回到夏国。不过并不是直接回到洛邑，而是在长江之上逆流而上，去往云梦大泽。
    那里，便是他要让路明非他们去看的东西。
    一路上的见闻让路明非感到惊奇，夏国的水乡与他想象的有些出入，但是相差并不大。反而因为机械技术的存在，架起了蔚为壮观的跨江大桥，比起另外一个世界也不输多少。
    这样的大工程，哪怕是在机械技术起源的西方也不常见。
    江两旁的城市更是让人大开眼界，同样得益于机械技术的存在，雕梁画栋的东方建筑有着另一个世界高楼的规模，这古代版的摩天大楼看的露克蕾西娅啧啧称奇，决定回去之后仿建一座。
    以加图索家的财力，区区高楼自然不在话下，哪怕露克蕾西娅想要仿制洛邑的通天宫，都不成问题。
    看着这片水草丰茂，充斥着浓郁生机的地方，路明非忽然的明白了，为何西方人会对这片土地如此的垂涎，楚舜华又为何要将他们死死的挡在门外。
    如今鬼武者的出现和金伦加战争的胜利让攻守易形，现在该轮到西方人担惊受怕，量产的鬼武者会何时踏破他们的国门。
    不过这之后的事情，大致是与他们无关了。
    宁静的江面之上弥漫着淡淡的薄雾，但是却并不寒冷，反而令人觉得清爽。忽然，白色的身影撑着乌蓬小船，自江面上慢慢的接近，守夜的士兵立即警惕的看过去，然后迅速的低头。
    “殿下。”他恭敬说。
    路明非也看了过去，忽然的笑了：“你这是去干嘛了啊？”
    楚妤妔抬起用来挡露水的帷帽，露出那比夜色还要动人素白脸庞：“白天时看见这附近有乌篷船，忽然的试试夜钓，要一起来吗？”
    路明非想起来了，白天船队路过某个水乡小镇的时候，她确实多看了一眼岸边的乌篷船。
    不过……为什么要在夜晚穿上一身白衣呢？幸好露克蕾西娅现在已经疲惫的睡下，否则看到这一幕，多半会被勾起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吧？
    拉住楚妤妔伸出来的手，路明非登上了这个乌蓬小船。两人独坐着一艘小船离开，守夜的士兵们继续守夜，公主不喜这个时候有人跟在她的身边。
    船上厨具挺齐全，乌蓬内有着有个小炉，为夜钓者这夜晚驱逐寒意。登上船的路明非神色有些微妙，这挺熟悉的一幕，让他想起了和露克蕾西娅第一约会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也是乘着一艘带棚的小船，在苏南的南湖之上泛着舟，最后登上湖心亭。那一天，露克蕾西娅还收到别样的束——围湖而升起的烟。
    自那之后，苏南多出了一个关于情圣的传说。而“情圣”本人更在后来才知道，那时的show me the flowers，其实还没有后来那他说什么是，什么就是的匪夷所思的能力。
    也就是说那些其实都是人为购买的，掏钱的人他也不陌生——自认为比起管家婆，更加像是大丫鬟的苏恩曦。
    在黑石官邸的夜晚听到枕边的蕾娜塔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路明非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有多么的微妙。随即他就反省，前一夜对待苏恩曦的方式，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不过要怎么弥补这大丫鬟，是回去之后的事情。拿起竹制的渔具，路明非戴着草帽，披着蓑衣来到船尾，也体验了一番孤舟蓑笠翁的感觉。
    不知过去多久，路明非面无表情的收起了鱼竿，拎着空荡荡的鱼篓回到了棚内。对此并不意外的楚妤妔揭开小炉上砂锅的盖子，白滚滚的汤汁在灯火之下散发着浓郁的香味。
    说是出来夜钓，但是楚妤妔在上船之后就守在砂锅旁边，似乎是知道楚天骄的空军霉运会遗传到自己身上。砂锅里的鱼自然是她在租船时一起买的，在路明非坐下垂钓的时候就入锅，在他起身回来之后刚好。
    这个世界机械技术再怎么令人意外，在某些地方终究还是比不过另一个世界。但是鱼汤这种东西怎么做都不会难吃，反而因为处于处在不古不今之地，有着一种原始的鲜美。
    热腾腾的鱼汤驱散了微微的寒意，但是对于路明非和楚妤妔来说，现在能让他们感觉寒冷还是挺少见的。不过路明非心里那一丝因为本地鱼没有礼貌的郁闷，确实被这暖意给冲散了不少。
    “明天就到巴陵了。”路明非轻声的说。
    说到云梦大泽，就会想起那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如今的巴陵，就是未来的岳州了。
    在另一个世界，云梦大泽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分裂成星罗棋布的小湖。其中虽然洞庭与洪湖这样的大湖，但是始终不及那古书之中记载的九百里的大泽。
    那几乎可以看作是一片海。
    在知道那所谓的娲皇陵墓就在这九百里的大泽之中，路明非既感到意外，又觉得理所当然。用一片海去埋葬一位王，这并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情。
    楚妤妔说：“云梦大泽，你找的人真的会在里面吗？”
    她是知道的，路明非与一个盟友一起进入了门内，却在门后失散。她并未见过那个盟友，只在露克蕾西娅的三言两语之中听说过。
    路明非顿了一下，其实楚妤妔见过婼顿和康丝坦奵的，不过是罗娜的状态。就像不好解释，折腾精一样的夏弥怎么就变成了尘世巨蟒耶梦加得，他也不好解释，那和菲格尔臭味相投的新同事，就变成了通天彻地的青铜与火的女王。只是单纯的青铜与火不足以描述婼顿，拥有水之天使长核心的她，也在寻找着兄弟姐妹的她，如果能够察觉到这里的异常，一定会前来的。
    他再饮一口鱼汤，擦擦嘴的说：“在与不在，明天看看就知道。”
    楚妤妔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拿起勺子为他再盛上一碗鱼汤。
    路明非默默的看着她，后者神色平静，素白的脸庞比早已落下的月亮还要动人，他忽然的笑了一下：“不开心了？”
    “……没有。”楚妤妔摇头，依旧的面无表情。
    路明非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来到船头，看着外面平静但是深邃的江面，忽然的说：“不如，我们先去看看，这个世界的岳阳楼是怎么样的？”
    楚妤妔愣了一下，但是自动起来的船可不会给她考虑的时间。
    ……
    迎着晨光的大船缓缓的停在了热热闹闹的巴陵码头，码头上无论是客商还是工人都好奇的停下，向着这艘由士兵把守的大船看去。
    很少有人知道楚舜华这次出行的目的，哪怕知道了也无可奈何，因为云梦大泽虽大，但是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去的。在大泽的中心，巫女们聚集在那里，那是皇权也无法涉及的地方。
    能够沟通天地的巫女并非西方魔女可比，在夏国乃至整个东方的地位都相当的高。据说巫女们的首领，星见其实并非是夏皇的下属，因为理论上他们是平级的。
    不过楚舜华说了，这并非是理论，因为星见其实就是东方自己的“教皇”。她统领着宗教的一切事物，在夏皇因为宗教的问题而失礼的时候，甚至可以斥责他。
    露克蕾西娅好奇楚舜华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毕竟当代的夏皇可是他的弟弟。作为兄长，他应该会顾及一下弟弟的颜面……虽然在她打听到的消息之中，这位夏皇似乎也没有什么颜面的样子。
    但是在楚舜华微笑的说出，自己的母亲是上一代星见的时候，一切就都那么的合理了。
    和西方魔女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一样，东方的巫女也该终身保持纯洁。而巫女们首领，星见大概是整个东方最美丽的女人。但是这份美丽只能观望，星见的身份，说明了她不可被触碰。
    但是就像是每个关于仙人的话本之中，总会有天女对凡人动心一样，还是人的巫女，怎么能够比得过天女呢？
    楚舜华就是诞生在这样不被允许的结合之中，西方人会恐惧魔女生下的孩子，东方人也会恐惧巫女生下的孩子，尤其还是星见的孩子。
    因为夏国的血脉，注定无人能对这不祥的孩子做些什么。也因为星见的血脉，让身为长子的楚舜华无法继承夏皇之位。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以公爵之名，统合东方。
    此番回到云梦大泽，楚舜华的心情想必会非常复杂。
    但是目前，有人心情更不佳。露克蕾西娅穿着丝绸制成的夏国古裙，头戴白色的帷帽，以遮挡那璀璨动人的金色长发。
    “帕茜，我有说过的吧？”她头也不回的问，“记得每天早上来叫醒我，不管我的房里有没有人。”
    这么做，自然是为了防止某人在她醒来之前溜走。想想看，当怀里的未来会成为妻子的女人，每日从自己的臂弯之中醒来，那睡眼蒙眬也难掩的天生丽质，再多情的男人也会心中迷糊。
    这自然，是她将某人成为好丈夫的一步。
    ……可是，露克蕾西娅今早醒来时，身边依旧是空荡荡的。路明非在早上不知何时，或者在昨日夜里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
    不出意外的，整艘船上都没有他的身影。在她差点想把船翻过来看看有没有的时候，换岗的士兵才说，那位路公子昨夜与公主夜钓去了。
    什么夜钓会钓一晚上不回来啊？露克蕾西娅当时的那个气啊，船一靠岸就火急火燎的拉着帕茜下了船。
    帕茜微微的笑着：“今早我有提醒您起床，不过可能睡的太深，并没有听到。”
    依旧身着古朴的西式女仆装，还有着金色短发的帕茜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巴陵作为长江边上的大城，更是紧邻着云梦大泽，这里并不缺西方人的面孔。
    但是说着一口流利的汉语，容貌出色的女仆，在西方可能都是少见。
    不知天高地厚的露克蕾西娅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精力，赖床的时间比起平日有着显著的提升，但是她本人对此依旧的没有自觉。只是觉得自己的女仆失职，让自己错过了将未来丈夫改造成好男人的计划。
    帕茜不再说话，微笑的跟在正在闹起床气的大小姐的身后。
    屹立在云泽大泽边上的岳阳楼今日并未开放，不过在露克蕾西娅将楚舜华的令牌甩出去时候，护卫也只能恭敬的让开。
    楼中很空旷，因为机械技术的引进，这座岳阳楼远比他们认知中的规模高了许多，也大了许多。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无法看清云梦大泽的全貌。
    这片大泽太大了，笼罩在上面的雾气哪怕是在太阳最晴朗的时候，也无法穿透。
    露克蕾西娅和帕茜登上了顶楼，见到了在眺望湖面的两人。
    楚妤妔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不知是因为阳光，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红润了许多的脸庞依旧的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算了打了招呼。
    而另一人，却在默默的看着雾气弥漫的湖面。露克蕾西娅向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这云梦大泽之上，有云龙在咆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