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伪装
    黑色的列车在轨道之上快速的驶进，车身摇晃，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在车厢之中狂奔。
    西泽尔紧贴在车身之上，匍匐着身子，顶着风狂风和车身上低温前行。他找到一扇紧闭着的车门，默默的凝视着，紫色的眸子之中再次的泛起金意。
    那些密内瓦机关费心设计的保险设施全部失效，金属舱无声的打开，像是在恭迎它们的王。西泽尔踏入列车，车厢内的灯光全部亮起，将他消瘦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环视车厢内部，西泽尔默默的凝视着这辆列车所携带的“货物”——一具具被低温保存着的黑色棺材。
    这些棺材呈现修长的六角形，完全由金属打造而成，沉重的不像是葬具，而像是某种封印用具。上面还有着像是蛇一样扭曲纹路，组成了繁复的圣徽。
    在某些地方，有着用生铁铸造棺材的习俗。不过这可不是为了被埋葬之人能够安息，而是避免棺中人破开棺材爬出来。
    西泽尔站在棺材之前，抚摸着冰冷的棺身，他眼中浮现金色，再次下达打开的命令。
    棺材并没有立即打开，他并不着急。经过他的实验发现，金属的等级越高级，他下达命令的时间也就越长。这些漆黑棺材所用的金属相当的高级，否则无法镇压里面的东西，而西泽尔现在在做的，就是将其中的棺材解封。
    沉重的金属棺材打开，车厢内的气温下降了很多。
    尽管已经使用过很多次了，但是西泽尔还是为这直接向金属下达命令的能力惊叹。这几乎是所有机械师，包括独属于密内瓦机关那些顶级机械师梦寐以求的能力。
    不过，这比起对命运直接下命令的能力，还是逊色的多。
    钢铁的魔神躺在被冰霜覆盖的棺材之中，狰狞而又优雅，是绝对的暴力兵器。西泽尔幽幽的叹息，是炽天使，最强的甲胄兵团，真正的炽天骑士团。
    甲胄之中是有着骑士的，不过正处于深度的睡眠之中。西泽尔并没有将骑士唤醒，质问他们的计划的打算，按照达斯蒙德所说，他们的团长已经叛变，无论他们原本有着什么样的计划，现在都无济于事了。
    合上棺材，西泽尔转身，向着最前列的车厢走去。这俩列车有着很多车厢，他已经知道了他想见的人在哪里了，在车内的暴动发生之时，他听到有人大声喊了他在找的人的名字。
    车内的暴动并没有因为西泽尔的来到而结束，那像是从笼中放出的狮子还在冲撞着车厢。诡异的是，长长的车厢里没有一个人出来查看情况。
    西泽尔是知道的，这架列车除了那些炽天使之外，是还有着活人的。
    这架列车还有炽天使都是需要维护的，而那些来自密内瓦机关，堪称神经病的机械师，除非整个列车被炸飞，否则他们是不会出来的。
    目的地前，西泽尔停下了，门后的轰鸣声越加的刺耳，这里就是暴动的源头。面前的舱门无声的打开，那像是失控了一样的钢铁魔神默默的回过头来，看向那身形消瘦的闯入者。
    闯入者并没有带任何的武器，衣服还因为接触冷气被打湿了。可是就算这样，炽天使中的骑士还是愣住了，仿佛比看见那些炽天使从棺中出来还要匪夷所思的事情。
    他停下了破坏，从内部锁死了那道正在被他破坏的门，以防外面的人破坏这久别的重逢。
    “西泽尔……你居然还活着。”炽天使中传来年轻男孩的声音，只是听声音，其中的骑士也还只是个与西泽尔年龄相似的男孩。
    西泽尔抬头，与炽天使对视:“是我，龙德施泰特。他们没有杀我，只是把我从从翡冷翠赶了出来，送来了马斯顿。”
    炽天使的面甲打开，英俊但却消瘦的白发男孩由衷的笑着:“真好啊，我原本应该知道，从锡兰回来，又毁掉翡冷翠好几个街区的你，本就没有那么容易死去。”
    名震西方世界，几乎是所有女孩梦中情人的骑士王，竟然还只是一个孩子。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炽天铁骑，这就是一支由最优秀的男孩们组成的骑士团。
    他并没有询问西泽尔是怎么来到这里，又是怎么知道他在这里的，来这里见他又是为了什么。也没解释自己为什么发狂破坏这里，只是单纯的沉浸在与过去的友人再会的喜悦之中。
    仿佛不提起，就没有人记得这些事。
    西泽尔幽幽的叹着气:“你还没问我为什么来到这里。”
    已经被炽天使骑士团除名，甚至被认为死亡的他，是不该出现在这属于机密之中机密，就连被看见都不允许的列车上的。
    车厢之中的空气又冷了许多，并不是又有新的炽天使从棺材之中出来，而是西泽尔面前的白发男孩不再笑了。
    “……这重要吗？”龙德施泰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这里没有别人，我不会把你出现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
    他看向西泽尔，声音平静的说:“就像曾经在翡冷翠时，我没有拦截你一样。”
    “可是，我有事情要问你。”西泽尔的声音也一样的平静，“为什么要叛国？”
    “什么？”龙德施泰特愣了一下。
    西泽尔看向他，紫色的目光之中闪动着幽幽的金意:“为什么，要去刺杀教皇？你不用急着反驳，我已经从你的盟友，达斯蒙德那里得知你已经叛国。”
    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龙德施泰德完全的愣住了，他沉默了好久才说:“我承认，我确实叛国，我也有着刺杀教皇的计划……”
    他并没有否认叛国，也没有否认有着刺杀教皇的计划。
    龙德施泰特忽然的说：“可是，刺杀教皇是属于我和另外一个人之间的秘密。达斯蒙德，他本来不该知道的。”
    西泽尔愣住了，眸中的金意炸开，像是火焰一样。
    ……
    达斯蒙德用着冷水清洗面部，却没有让那困扰了他好几天的头痛缓解多少。自从来到马斯顿，这莫名的头痛就困扰着他，令他深夜难以入眠，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看着镜中因为睡眠不住而眼眶凹陷下去，活像一个活死人的他，他恨不得拿起火铳向自己的头开一枪，以彻底的缓解这几乎都令他疯狂的头疼。
    他是不能做，他还没有从龙德施泰特手里拿到炽天使，还没有与楚舜华交易，他还不能……
    达斯蒙德忽然的愣了一下，楚舜华？他和龙德施泰特的交易，和他有什么关系？
    达斯蒙德确实有想过将楚舜华当做他未来的买家之一，毕竟这世界有能力吃下炽天使这烫手山芋的人不多，楚舜华绝对是其中一个。
    但是，他并没有与那位大夏龙雀直接对话的资格。尽管他在撒旦教派之中混的风生水起，在异端审判局的通缉名单之中名列前茅，但是还是改变不了他只是区区通缉犯的事实。
    而楚舜华是龙雀，又是龙又是凤凰的存在，那样的人或许会对炽天使这样的东西感兴趣，但是绝对不会从他这样恶名泛滥，怎么看都像是骗子，还是异端的家伙手里买。
    撒旦教团在西方是人人喊打的异端，他们针对弥赛亚教徒的袭击让西方人恨透了他们。而在东方，他们的名声也是一样的差。
    因为东方的魔女，那些被称之为巫女的女性，是不会滥用她们的力量的。她们的领袖星见认为，她们之所以会拥有这样的力量，是上天在要求她们守护着什么。
    她们敌视滥用巫女力量的撒旦教派，而后者则是嘲笑她们。魔女的力量可是能够推翻弥赛亚圣教的统治，而东方人却将这样的力量藏起来，或许东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被西方如此的压制。
    在这样的话语之下，撒旦教派成功在东方也沦为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总而言之，达斯蒙德缺少与楚舜华沟通的渠道，对方也不会因为他拥有炽天使甲胄而多看他一眼。
    所以这次与龙德施泰特的交易，达斯蒙德的另外一个目的。成为绝世的罪犯，就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的名字，让这位龙雀高看他们一分。
    ……但是这些，都与楚舜华没有关系。而在自己的记忆之中，为什么偏偏就有他的存在呢？
    “不用怀疑你自己。”镜中的独眼人忽然的说，“我所赐给你的记忆是绝对的真理，不需要去怀疑，做好你应当做的事。”
    达斯蒙德忽然的愣了一下，独眼的人……不对、是独眼的神。他所带在身边的魔女，璎珞的创造者和惩罚者。有时候，他也会经常忘记，这位伟大的存在其实一直都在看着她。
    奥丁，路明非想的是对的，创造了璎珞这个魔女的人，是奥丁。但是或许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达斯蒙德这邪教徒的背后，也拥有着奥丁的身影。
    这一次返回那边世界的损失，大大的超出了奥丁的意料。露克蕾西娅那叛逆的小猫拒绝了他，并用她那喵喵的叫声将路明非这头狮子引了过来。
    一半的身躯被重创，这对奥丁而言也是不容小觑的伤势。他与风天使的融合被拨开来，受到重创的后者陷入了停机之中，短时间之内无法被唤醒。
    除非三位一体中的最后一位到齐，否则他们的失败就已经成为定局。而璎珞，正是在露克蕾西娅出现之前，最佳的候补之一。
    他对于璎珞的惩罚其实不是惩罚，而是某种历练。就像是弥赛亚圣教中，那位在接受苦难之后回到天上的救世主一样。奥丁也想让璎珞在经历了苦难之后，成为他所需要的，后天的圣女。
    可是，他失败了。无论他让璎珞所属的国毁灭，让她像是人偶一样的被打断所有关节，又被拼凑起来，还是将她血液几乎抽尽……
    璎珞都默默的接受着这些，像是戏台上的人偶，接受这些他为她安排的命运。直到，路明非的出现，让她以为自己摆脱了他的掌控。
    但是，他一直都在看着，并成功的欺骗了那比起狮子，更像是黄昏一样的男孩……连同，被他依附着的，已经无用了的圣子。
    欺骗了将自己变成重伤的元凶，其实并没有给奥丁带来多少的开心。露克蕾西娅如他所愿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又回到了那个男孩的身边。
    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再次回到自己的身边是不可能的了。作为她的代替的璎珞的失败，又令他雪上加霜。这让奥丁都在怀疑，如果命运真的存在的话，那么在他选择与那个男孩对上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命运所抛弃了。
    可是，他可是驰骋天空的王，是天空，乃至万物的主宰！
    镜中，奥丁的眼眸闪烁着幽幽的光。其实，已经完成的圣女，除了露克蕾西娅之外，还有其他的存在。
    但是流着他的血的露克蕾西娅无疑是最适合他的，有她参与的三位一体，会让自己在其中占据很大的比重。反之，是那几乎已经被遗忘的圣女的话，就会是风天使。
    如非必要，奥丁不想接触那个已经被遗忘的圣女。除了会让自己陷入劣势之外，还有保护着她的，那已经无用的圣子。
    两个世界的冲突，将这个世界造物主的布置完全的打碎。在原本的世界之中，作为人与神契约的证明，那男孩或许会在天空之上有着一席席位。
    但是现在，钢铁们的造物主已经沉寂，就如他们的父亲龙皇那般。
    无论那男孩曾今是否被造物主期望过，现在的他已经无人在意……但是，这并不是奥丁轻视他的理由，更何况，他还拥有这龙之心。
    奥丁也不知道，在那男孩唯一的慰藉被夺走之后，那男孩会变成什么模样？会让那龙心暴走，让这世界化作地狱？还是沉默的，让黄昏提前降临？
    可惜，现在的奥丁已经别无选择了。他需要即刻成为唯一，哪怕会被风天使占据三位一体中很大的比重。
    在弥赛亚圣教，包括另外一个世界的圣典之中，三位一体是并无高低之分的。但是，那样的三位一体，根本就没有谁能够达成。
    出了卫生间，达斯蒙德侧头看了看，一直被金色渲染的眼眸锁定了窗边，那缩在稍大一点的女孩怀里，正在为不知所终的哥哥而担忧的女孩身上。
    阿黛尔忽然有些不安，对着教堂之内的圣徽，为不知在何处的哥哥祈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