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 国宴
    虽是小国，但是中山国的王宫可不输洛邑的皇城多少，除了规模小了些，所有该有的都是有的。
    夜色已深，但是未央宫依旧灯火通明。未央是夏国的古都名，东方诸国最喜用夏国的古都名来给自己的王殿命名，并引以为荣。夏国自然也不追究，以此彰显自己的大度。
    只有在西方能见到的电器在这未央宫中居然能看得见，宫廷乐师演奏着来自夏国宫廷的迎宾乐，舞女在舞池之中长袖翩翩。
    西方东渐，中山国就连国主都穿上了西装，舞女们自然不可能穿着夏国那种典雅，但是保守的舞衣。她们大胆的露出纤细的腰肢，上身几乎只剩轻薄的抹胸，下身那薄纱一样的纱裙根本就挡不住那之下香艳的大腿。
    舞女们腰肢扭动的比平日更加的卖力，脸上的妩媚更是让参晏的大臣们看的眼睛都直了。
    原诚不愧是从商人做起国君，深知下面的臣子们需要什么，无非财色而已。黄金这东西中山国压根不缺，而女人，他的几个公子是几个不同的女人生的，他自己却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妻子，王后之位直到现在还是空缺，可见感情生活之丰富。
    国君本人都如此，大臣们是什么德性可想而知。
    这只舞团算是原诚的骄傲之一，尤其是对东方来的使团们更是百试不爽。那些从小到大接受圣人教育，连看到女性的脚都算是对方失贞的使臣们，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在舞女们们娇媚的舞姿和推杯换盏之间，还有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可是，中山国这只算是为外交建功立业的舞团，这次却失算了。
    舞女们早早的收到了国主的命令，谁能让那位贵客笑一下，赏黄金十两；谁能让这位贵客叫去陪酒，赏黄金三十两；谁能被这位贵客带回侍奉左右……赏黄金百两!
    中山国主名声不佳，不要脸赖皮比比皆是，但是唯有答应给臣子们的赏赐不会食言。百两黄金就算在盛产黄金的中山国也是一笔重款，但是很明显，这笔钱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舞女们卖力的扭动腰肢，修长的手臂和大腿在灯光之下反射着诱人的光泽，宴席上的大臣都看了掉了口水，唯独被国主亲自招待的贵客，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路公子真是好品味。”原诚啧啧啧啧称奇的打量着路明非的衣服。
    他认为自己可能不是最能干的国主，但是在东方诸国中，他绝对是最有品位的国主。论享受一途，他自认为通天宫之中的夏皇都不及他。
    原诚的西装就是来自翡冷翠，那里不仅是西方世界的中心，还是时尚之都、魅力之都、新兴之都。机械技术一旦有什么突破，那么最先运用的就一定是翡冷翠。
    同样的，有什么新的时尚穿着，也一定是翡冷翠先流行起来的。
    穿着如此骚包的白色西装，原诚自认为对时尚这一道也算是有所了解。但是这位疑似天人的穿着，虽然同样都是西式正装，但是无论是质地、做工还是细节，都不是翡冷翠现今的水平可以比得。
    东方人常以天衣无缝来形容事物的绝妙，但是这个词最开始形容的，是指天人衣着之精妙，几乎没有缝隙。光看这位路公子的衣着，哪怕不是真的天人，大概也相差无几了。
    “外物而已。”路明非品尝了一口东西边界盛行的葡萄美酒，又尝了尝据说是夏国退休御厨亲自准备的御菜。
    他放下筷子不再品尝，对夏国的好奇也降低了不少。
    门后的世界很奇妙，在马斯顿时，他甚至察觉不到两个世界之间有着差距，机械技术的发展让两个世界是如此的接近。
    但是因为阶级的存在，真正享受到机械技术福利的人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平民家庭夜晚还在用煤油和蜡烛这样的古老的照明方式。
    马斯顿虽然立场微妙，不算真正的中立国，但是在西方世界之中姑且还是名列前茅的城市。电灯与蜡烛共存的现象在那里不明显，但是等到了中山国都，除王宫之外只有一片微弱烛光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他明白东西方之间的差距。
    洛邑是东方世界的中心，千年来的建设早已让它成为东方最大的城市。但是翡冷翠仅仅用了百年的时间，就将千年的差距拉平，甚至将其远超。
    路明非都不用去到洛邑，就能明白那里是个什么样子的。自己的世界虽然依旧有阶级差距，可是双方世界平民的生活水准却是天差地别。
    “路公子在想什么？”原诚好奇的问他，“我这舞团，夏国来的使团都看呆眼了，不是大骂礼崩乐坏，就是脸红的侧过脸去，然后用余光偷看。”
    他自豪的说:“不是我自大，我这舞团就算放到翡冷翠去，都能排的上号。西方的君主老爷们见惯了什么芭蕾、华尔兹，哪有见过这个。”
    路明非侧眼看了一眼正在卖力演出，向着他露出讨好的媚笑的宫廷舞女们，然后回头淡淡的说:“是挺不错的。”
    衣着暴露的舞女，在相对保守的东方诸国是一剂强而猛的文化冲击，就算是对于自诩先进开放的教皇国而言，也算是值得惊叹的艺术。但是对于见惯了不少另一个世界女团热舞的他来说，实在是有些一般。
    原诚看他虽然说着挺不错的，但是神色索然的样子，就明白自己这百试不爽的手段，大概是没用了。
    拍拍手让已经累坏了的舞团下去，眼睛都快掉下去的大臣们这才回应过来，现在还是在招待国主贵客的晚宴上，于是纷纷看向主位。
    原诚好奇的问:“看路公子的衣着，想必是游历过西方世界，不妨与我们说说，我这中山国与西方，孰强孰弱?”
    东方诸国中，曾有一名为夜郎的小国。一次大夏的使臣出使夜郎，夜郎国主就好奇的问他，我这夜郎与大夏，到底谁更大一点？这件事一传出，夜郎国立即成为东方诸国的笑料，夜郎自大从此成为不知天高地厚的代名词。
    中山国到底有几分几两，原诚自己再清楚不过。马斯顿一个自称中立的小国，国力都比中山国强了不止一筹。至于西方诸国有多强，他每年费大价钱把叶素理送去西方，可不只是游玩而已。
    他确信，东方诸国里了解西方强大的，除了他就是楚舜华。至于夏皇……笑死，夏皇要是真有两把刷子，他的女儿也不至于看不起他。民间传闻每次西方有什么大动作，夏皇总是震怒，但是他真的就只是怒了一下而已。
    问出这样在明眼人看来像是白痴一样的问题，原诚一点也不脸红。他的治国策略就是不要脸，招待客人时也是一样，示人以弱怎么了？反正最后吃亏的绝对不是他。
    “那国主可真是问错人了。”路明非看着原诚默默的回答，“我连西方都没有去过，怎么知道西方诸国有多强？”
    这是实话，他在这个世界只在马斯顿短暂的转悠过一段时间，连西方有几个强国都是靠西泽尔告知，又怎么知道它们的国力如何？
    再者，他也没必要了解这些。
    原诚愣了一下，他可是明白，除了他这个不要脸的，但凡有身份的人都好面子。就算不知道也不会明说，而是各种弯弯绕绕的暗示自己不谙此道。
    宴席中的臣子们也愣了一下，国主如此着急的召集他们，临夜了都要去国都之外候着。关于这位贵客的身份国主没说多少，只说贵客来自远方，有天人之姿！
    现在看看，这位贵客长的确实是挺有天人之姿的，可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安静的席间忽然的传出一道笑声，虽然失礼，但却娇媚动人，远比刚才舞女们的妩媚舞姿更加的勾人。
    可是席间的所有人却不敢对那笑声的主人有什么旖念，无他，整个中山国内敢如此的不给国主面子的，除了那位纯公主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公主一身像是枫叶一样的红衣，长发如东方诸国的公主一样有着繁重的发饰装饰。她也才十几岁的年龄，但样貌已然绝美。
    光看样貌，公主贵气但显灵动，与外界传闻的野蛮丝毫不相干，绝对是能够被东方诸国提亲而踏破门槛对的存在……但是看席间臣子们噤若寒蝉的样子，这位公主很难对付的传闻大概是真的。
    原纯正抬起长袖挡住着脸，看的出来，她原本也没打算成为席间的焦点。可是一看到她那国主父亲失算愣住的样子，就实在的忍不住。
    原诚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这赔在手里的女儿，让她参与先前的迎接还有晚宴，不就是是期望她起到舞团的舞女们没能起到的作用吗……不过陪酒侍奉是什么的还是免了，好歹也是一国公主，原诚就算再没有底线，也不至于让自己亲生女儿干这些。
    不过这些可免，讲几句推崇的话，让人家开心开心的话很难吗？英雄难过美人关，万一这天上掉下来的勇士被哄的开心了，愿意和他多说些事呢？
    看看这倒霉催的闺女干了什么?全程安安静静的坐在宴席的角落，话也不说，笑也不笑，和自己吵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那么安静?
    原诚叹了一口气，不仅为了自己倒霉催的女儿，还为了这“远道”而来的客人。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天人”是个坦率的人，不感兴趣的东西真的不感兴趣，送黄金到他面前，求着他感兴趣他也不感兴趣。
    其实在看到叶素理快马加鞭送来的信时，原诚就明白这会是个机会。至于是个什么样的机会也不好说，但是对方如果真的是天人的话，这一番大费周章的招待也不算是无用功。
    说不定后世的史记里，还会出现某年某月某夜，有仙人降临高加索山东，中山国主诚知，率群臣迎……这样想想，似乎也挺不错的。
    路明非其实早在先前城外的时候，就注意到这位一身红衣，但是面无表情，就差把“我不好惹”写在脸上的纯公主了。
    哪怕是以他如今的目光来看，也不得不说这位纯公主是个难得的美人。但是这位公主身上吸引他注意的并非是公主的美貌，毕竟论美貌，楚妤妔、露克蕾西娅她们可是每一个都不比这公主差的。
    这位公主让她注意的原因之一，是破计划没有对她的出现产生反应。要知道，那醋味极大，还热衷于给他挖坑的小魔女可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这一次却如此的安静。
    ……结合在精神世界睁眼时第一个看到的居然是伊邪那美，路明非想，他这妹妹大概是被什么事给绊住了。
    而另一个原因，是这位公主的命运有些奇特。
    命运是非常奇妙的，哪怕是现在的路明非也无法搞清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偶尔灵光一闪的时候，能够看到某人的命运。他两次看见西泽尔率领甲胄大军，便是因为这个能力。
    当然，以西泽尔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所看到的事不一定是真的未来，但是也可以做一点点的参考。
    而现在，路明非也“灵光一闪”的看到了这位纯公主一部分的命运，她似乎注定了一生会和一个男孩纠缠不清。巧了，那男孩路明非也正好认识——西泽尔。
    世界就是那么的小，高加索山脉两边国家的男孩和女孩，似乎注定了将会相遇，并发生一些故事。
    原本，路明非不打算干涉他们之间的事情，西泽尔的命运已经被他搅动，正向着未知的方向狂奔。路明非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但是潜意识在告诉他，肆意改变别人的命运，是要承受代价的。
    但是，在见到这位纯公主之后，他改变想法了。
    板着个脸，但是不好对付的西泽尔，与面无表情，但是同样不好对付的纯公主。这样的组合不说天生一对，甚至因为地域和阵营的区别，想要遇到一起都可能是件难事。
    但是，路明非怎么就那么想让他们凑合在一起呢？想着这两人面无表情的瞪着对方，但是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就觉得他们莫名的般配，似乎原本就该是一对一样。
    至于命运的代价什么的，他什么时候在意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