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佐罗
    这是一只有着黑色披风和黑色礼帽的玩具熊，戴着黑色的面罩，头上的帽子之上还有一个z字，像极了那位大英雄佐罗。
    陈墨瞳好像很喜欢玩偶，路明非曾在她的房间里看见过很多的玩偶，就连吃个火锅也要有个玩偶陪。这样的人，在街上见到玩偶店自然要进去看看的。
    被一同带进去的路明非，一眼就看到了玩偶堆里的这个佐罗熊。然后不知道为何的，总觉得非常适合送给谁。
    结账的时候陈墨瞳揶揄的看着他，询问是不是送给哪个姑娘的，路明非没有回答，但是这也算是一种回答了。
    蕾娜塔看着路明非将那只玩具小熊拆出，忽然的愣住了，那至始至终都很平静的目光出现了一些波澜。她的神色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似乎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路明非捧着那只玩具小熊，看着蕾娜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只小熊的时候，总觉得会很适合谁。”
    蕾娜塔放下了手里的刀叉，双手握在一起。看得出来她似乎想保持一点冷静，但是双手的拇指不自觉的搅在了一起，路明非还是头一次，在她身上看到慌乱的神色。
    无声的笑了笑，路明非将玩偶熊放在桌上，推向了蕾娜塔。原谅他只能通用推，以他现在的身高可没办法递过去，只比他好上一点的蕾娜塔也没办法伸手接。
    蕾娜塔愣愣的看着划向自己的小熊，在小熊快要从桌沿掉下去的时候，下意识的伸手接住。
    她沉默的打量着这只玩具小熊，老实说，和旧世界里那与自己形影不离的那只不太像。佐罗虽然叫佐罗，但是它却没有佐罗的装扮。
    虽然她和酒德麻衣、苏恩曦，还有陈墨瞳拥有着关于旧世界的记忆，但是旧世界是如何灭亡的，她们并不知道。她们就像是忽然的消失的旧世界一样，忽然的出现在了这个新世界。
    新世界里的蕾娜塔并不在那座黑天鹅港中长大，她生来便有着罗曼诺夫的姓氏。在北方，乃至西方，都有人称呼她为皇女殿下。
    这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开始，但是蕾娜塔却没有笑过，因为有很多东西消失了。新世界里并不存在与黑天鹅港有关的事物，那些和她一样在港口之中长大的孩子也不存在。
    似乎除了她，所有与那座港口有联系的事物都被抹除了，她在那座港口之中得到的玩具小熊也是一样。
    对于蕾娜塔而言，佐罗虽然是一只式样老旧，还已经褪色掉毛，大概丢到回收站也不会有人理会的玩具老熊。如果她愿意，会有无数的人为她找来精致的玩具熊，它们会比佐罗更加的精致漂亮，更加的名贵稀有。
    但是，佐罗是不可替代的。在那冰原之上的无数个夜晚之中，蕾娜塔只有抱着佐罗才能入睡。在与零号互相交换礼物的时候，她都舍不得将佐罗交换出去。
    蕾娜塔都忘了，在没有佐罗的新世界里，她最初是怎么睡过去的。每当看着精致脸庞上顶着个黑眼袋起床的她，苏恩曦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为她买来了一整个屋子的玩具熊，有的甚至巨大到可以躺在上面睡觉。
    可是蕾娜塔却看都没有看一眼，平静的眼神苏恩曦感觉备受打击，仿佛在说她幼稚。
    蕾娜塔翻弄着不是佐罗的佐罗小熊，忽然的发现，这只佐罗小熊的披风、帽子还有面罩都是可以拆卸的。她稍稍的顿了一下，找到小熊身上隐藏的扣子，将这些装饰的外装全部脱了下来。
    然后，她愣住了。
    蕾娜塔都已经快记不清楚了，从有着虚伪笑容的赫尔佐格手中，接过作为生日礼物的佐罗时，是什么感觉了，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但是现在，她又想起了那种感觉。佐罗小熊的面具之下，赫然就是佐罗。只不过熊身焕然一新，毛发松软靓丽，塑料扣做成的眼睛也炯炯有神，与她刚收到时一模一样。
    蕾娜塔不会认错的，这就是佐罗。
    似乎在旧世界消亡之时，一双大手正要将黑天鹅港的一切全部都抹去，他忽然的顿了一下，从破败的港口之中取出了这个老旧的小熊。
    他让佐罗焕然一新，为它穿上佐罗的装扮，将它放到了新世界的某个角落里……具体说的话，就是路明非家不远处的某个玩偶店，等待着有人发现它，将它带到蕾娜塔的身边。
    路明非看到沉默的蕾娜塔，忽然的搞不懂了。虽然在梦中还有平行世界时，他有看到蕾娜塔抱着一只玩具熊的样子，刚才述说的故事中，蕾娜塔也有强调自己有着一只玩具小熊。
    但是就和无数人在成年之后对幼时喜欢的东西失去兴趣一样，如今的冰冷的小女王是否还喜欢着玩具小熊，似乎还是一个疑问。
    不过好在，女孩还是告诉了他答案。
    路明非微笑着，就和对面的女孩一样。他又看见蕾娜塔笑了，和上一次的一样平淡，却可以惊艳人好久。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蕾娜塔把佐罗的披风帽子和面罩又给它戴了回去。
    佐罗果然还是必须要有佐罗的打扮才行，她最初给玩具熊起名叫做佐罗时，不就是希望它像书里的佐罗一样，英勇的保护自己么？
    蕾娜塔郑重的将玩具小熊摆在面前的桌上，就像许多要用玩具陪着才能吃下饭去的小孩子一样。路明非有趣的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觉得幼稚，反而觉得很自然，仿佛这会是蕾娜塔会做得出来的事。
    蕾娜塔恢复成了之前平静的模样，只是蔚蓝的眼眸之中再无冰原一样的寒冷……虽然她在与路明非相处的时候一直都是这样。
    她左右的看了看，有些歉意的说：“抱歉，我好像没有作为回礼的东西。”
    路明非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很想说一个玩具熊可抵不消名贵餐厅里包场的一顿饭。况且，他此刻身上精致的小夜礼服还是对方准备的。
    但是很明显，这个玩具小熊对于蕾娜塔来说，可不只是一个玩具小熊而已。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用价值相等的东西来抵消吧。”路明非拿过餐厅擦了擦嘴，整理了一下正装，然后打了一个响指。
    留声机忽然的顿了一下，悠扬典雅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小提琴声。por una cabeza，这个有些不正经的特殊言灵再次登场。
    路明非跳下椅子，来到蕾娜塔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那就陪我跳一支舞吧。”
    蕾娜塔摘掉白手套，脱掉了外套，露出其下精致的银色嵌水晶晚礼裙。路明非见过她的这身装扮，在蕾娜塔的梦中，与她非常的相称。她似乎也有着在饭后跳上一支舞的打算。
    “正有此意。”蕾娜塔轻声的说，将手交到了路明非的手中。
    似乎为了照顾路明非现在的身高，她并没有穿上高跟鞋。但是她就算是穿着平跟鞋，此刻的身高也还是要比路明非高上那么一点。路明非也不在意，会嫌弃舞伴身高高过自己的男生，可不是优秀的舞者。
    路明非是第三次与蕾娜塔跳舞了，前两次分别是蕾娜塔她们的乔迁宴时，还有梦中漫步废墟的黑天鹅港时。他熟悉蕾娜塔的舞步，蕾娜塔也熟悉他的舞步，两人已经是不用对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程度了。
    路明非还发现，这次舞蹈蕾娜塔异常的投入，就像是想向教她跳舞的男孩证明自己的进步。
    他微微的笑着，回应了对方的投入。在这首歌之下的他就是绝世的舞者，同理，蕾娜塔也是。
    空旷的餐厅似乎不再那么空旷，路明非感觉场景变了许多，有在蕾娜塔的故事中已经不复存在的黑天鹅港礼堂，也有金碧辉煌的，像是皇宫一样的会馆。
    这些大概存在于旧世界的人们在向他们鼓掌，为这或许足以载入史册的共舞献上了诚挚的掌声，弥补了这场舞蹈没有观众的遗憾。
    银色裙摆在灯光之下闪动着靓丽的光芒，蕾娜塔此刻就是主宰舞池的女王。谁也不会想到，这位冰山女王一样的皇女殿下，会有着如此火热的一面。
    路明非有听说过，蕾娜塔有着不小的洁癖。刚才用餐之时，她都需要带着白丝绸的手套才能握持刀叉。可是路明非伸出只是用餐巾随便擦擦的手时，她毫不犹豫的摘下手套，将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他紧握着手中娇小的手掌，宛如看见了那两个在茫茫无际的雪原上孤单跋涉的孩子。
    在此之前，路明非都是将旧世界的一切视作过去的事，哪怕他明白旧世界里还有一个自己。但是没有记忆作为支撑，他很难将自己与旧世界产生联系。
    直到现在，白金色的女孩向他述说了旧世界的他们，述说了她们的过往……
    哪怕他现在还是对旧世界的一切感到很模糊，但是，他不想放开蕾娜塔的手，就像在那个已经没有人记得冰原之中，她没有抛下她一样。
    似乎真如他的契约词中所吟唱的那样，这一路上他们将不彼此抛弃，不彼此出卖，直到死亡的尽头……不，就算是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路明非的眼中亮起了瑰丽的金色，似乎明白了小魔女之前对他所说的，他想要的东西太多了是什么意思，他确实一直都是贪得无厌的人。喜欢的女孩，又怎么能让她们被死亡夺走呢？
    留声机之中的音乐停下很久了，蕾娜塔的裙子像是孔雀盛开的羽毛一样平铺在地上，她保持着这样谢礼的姿势很久了。
    路明非收敛了目光中的金光，将蕾娜塔扶了起来，微笑着说：“这次我可不会不解风情的说‘爱卿免礼平身了’。”
    “我倒是挺希望你那么说的。”蕾娜塔回答。
    她歪头想了想，蔚蓝的眸光倒映着路明非的样子：“我本来就想跳一支舞的，所以这个不能算是谢礼，换一个。”
    路明非有些好笑的看着她：“那么换成什么好呢？不如你来决定吧。”
    蕾娜塔默默的看着他，忽然的说：“……闭上眼睛。”
    “这也用不着闭上眼睛吧？”似乎明白她要做什么事的路明非说。
    没有理会他的揶揄，蕾娜塔的表情依旧的平静：“闭上就是了。”
    “好吧。”明白不闭眼是不行的路明非照做了，他原本还想看看，这样的蕾娜塔是不是还会是一副平静的模样。
    蕾娜塔的吻来的不是那么的意外，很生涩，一点也没有刚才跳舞时的火热。但是也让路明非解开了一个一直以来的疑问，果然外表再怎么冰冷的女孩子，嘴唇亲上去也是热的。
    温热的感觉离开唇边，路明非刚想睁开眼，确认一下这冰山一样的女孩是不是也会脸红。可惜，他只能看见一个白金色的背影正在快速的离开。
    路明非无声的笑了笑，虽然他看不见蕾娜塔的表情，但是也可以通过她有些慌乱的脚步猜测到了她几分的心思。
    果然，这冰山一样的女孩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蕾娜塔离开之前没有忘记带走佐罗，路明非坐回席位之上，将剩下的餐点，包括蕾娜塔留下的一起吃掉，他可是一个爱惜食物的好孩子。
    然后，他就手指插在一起，撑在桌上托着下巴的看着正大开着的餐厅正门。有在外面徘徊，等待重新开张的客人探头进来，然后对上他平静的眼神，又给吓了出去。
    但是路明非的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平静，蕾娜塔啊蕾娜塔，你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但是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是几个意思啊？
    熟悉的兰博基尼出现在门口，和路明非玩了一天“你发现不了我”游戏的酒德麻衣降下车窗，向着他招了招手。路明非起身跳下椅子，看来虽然有人因为不好意思而遗忘了他，但还是会有人记得他的。
    “礼物很不错哦。”酒德麻衣由衷的称赞着。
    她是真的为蕾娜塔感到高兴，她有看见路明非和陈墨瞳走进了玩偶店，也看着他拎着一个礼品袋走了出来。但是直到刚才蕾娜塔慌慌张张的抱着一个玩偶熊小跑了出来，她才明白那个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还要接送路明非，酒德麻衣真的想回去，为这好姐妹开上一瓶香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