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组这边。
    张远四处溜达，到处和人打招呼。
    随着片场来客串的演员愈发增加，他的熟人也越来越多。
    “金老师，好久不见。”
    扮演民革元老李济深的是金鑫老师，在《仙剑奇侠传》中扮演过林月如的父亲。
    这一晃都好几年没见了。
    他夫人黄梅影更是张远最早薅过得老师。
    这种等级的片子，就得这般资深老演员来，才能压得住场。
    “许老师……”
    在《天龙八部》演过无崖子的许幻山老爷子，在片子里演于右任大师。
    右老虽然晚年去了宝岛，没留在大陆。
    但其艺术造诣实在难得。
    张远也临摹过他的不少作品。
    许老爷子本就有种仙风道骨的气质，演这种角色正合适。
    还遇到了换好国军军装，正在试戏的陈宝国和刘德桦。
    这俩一个饰演国军空军首脑周至柔，华哥则演俞济时。
    这俩原型一个是保定八期，一个是黄埔一期，都是元老中的元老。
    俞济时因为是光头的奉化老乡，还担任过侍卫长。
    见到他俩，张远摇摇头。
    不合适。
    这二位的外貌和气质都过于优秀了，历史人物哪有这么帅的。
    尤其他怕陈宝国演着演着一掀桌子，来上一句。
    “朕的钱！”
    都不敢看。
    “那部片子的事，多谢帮忙了。”宝国老师还主动上前与他握手呢。
    说的就是《大明王朝1566》的事。
    若没他操办，这部他用心极深的片子可就真的凉了。
    “若没有你出手，明珠蒙尘。”宝国老师一笑，张远就害怕。
    怕他要拉着自己修仙。
    “您都说了是明珠蒙尘，说明这戏本身就好的。”
    “所以蒙尘也只是一时，就算没有我，总有一天也会被人发掘，认可。”
    “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
    “得嘞，有机会请您吃饭。”张扬邀约。
    “成啊，就随便来点得了，可别找大馆子，没意思。”
    “门框胡同那里有家小店不错。”
    “爆肚！”
    “爆肚！”
    俩人异口同声。
    郭德罡也被邀请到场，饰演一位为主席与妇女代表合照的摄影师。
    别看他是一位语言工作者，在台上能耐可大了。
    但到了台下，就在这片场的茫茫人海中。
    四周都是杂七杂八的工作人员和各类明星时，郭老师反而有些放不开。
    这点和谦哥是刚好相反。
    余谦是有点“人来疯”的性格，越热闹他越高兴，尤其再沾了酒，那就没完了。
    “师兄，最近忙吗？”张远与他聊了会儿。
    “还成，团里一切都好。”聊起德远社的事，郭老师脸上充满了喜气。
    几家分社的生意是越来越好，日进斗金。
    而且现在各大城市的巡回商演也是火爆非凡，一场就能赚上百万。
    不过他的笑容中也有隐忧。
    媳妇见现在赚钱比抢还快，且还保持着非常强的增长趋势，总嘀咕当时若是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其实就是舍不得张远每年要分走那么多钱。
    每到过年时就几百万几百万的往外出，日后可能得上千万。
    换了谁也得肉疼。
    这天下没有比钱更好的东西，也没有比钱更坏的东西。
    因为钱可以见人心。
    “小岳最近进步很大，好像快摸到边了。”郭老师特意提了一嘴。
    所谓的摸到边了，是一种高度认可。
    因为在郭老师这边，说相声的就分两种。
    会和不会。
    不是能上台演出，就算会了。
    得是谦哥十来岁时那种状态和水平，才算会了。
    他说快摸到边了，意思就是快会了。
    “各部门准备！”听到导演喊人聚拢，郭老师赶忙道别，跑到了自己的预定位置前。
    朋友多是好事，到哪儿都热闹，都能有帮的上忙的人。
    但也并不全是好事。
    因为认识的人太多后，总有一两个让人不省心的。
    “呦呵，好久没见了。”
    嘶……听见一道女声自背后响起，张远后脊梁一麻。
    这声音他认得。
    “是好久没见了，这两年你过得好吗？”张远讪笑着回过头去。
    黄圣衣在片子里扮演了一位播音员。
    当然是扬籽给她安排的活。
    这会儿俩人打的火热，黄小姐也正是好时候。
    “我好的很呢。”黄圣衣一扬下巴，做骄傲状。
    “好就好……”张远很难得的语塞，尴尬的没啥好说。
    “听说你也混的不错。”
    “就是没想到，原来你喜欢腻口的。”黄小姐面带不满，眼角更是充斥着不服之色。
    “什么腻口的……”他还纳闷对方怎么蹦出这么一句来。
    就见到黄圣衣的目光撇向一旁。
    顺着她的目光，张远转过头去，发现那边聚拢了一群马上要入镜的人。
    其中也有不少他的熟人。
    陈数老师，章紫怡，梁家挥都在。
    还有苗圃，宁静，沈傲君这几位他不算太熟的。
    除了这些位，唐国强老师坐在最中间。
    毕竟拍照主席肯定得居中。
    而他身旁则是饰演宋庆龄的许晴。
    张远：……
    姜纹还能不能行了？
    怎么这闲话都传到黄圣衣这儿去了！
    我什么都没干就这么污蔑我。
    还不如干了呢……
    “呵呵呵，祝你生活幸福。”张远懒得掰扯，敷衍几句后直接走开。
    “切，原来喜欢老女人。”黄小姐朝着他离开的方向白了一样。
    “还幸福……”
    她想起自己那男人扬籽，就他这身体和年级，幸福是不太性福了。
    还是和这个玩完就走的一块比较性福。
    想到这里，她就更气了。
    跟老女人玩都不和我玩……
    张远快步溜走，这女人自己还是少招惹。
    她和她男人就是一对颠公颠婆。
    当了阵“胡同串子”这才来到自己的拍摄区。
    他的戏份以室内为主，相对比较轻松。
    不光黄小姐见他离去愤愤不平。
    张远回过神来后，也觉得不爽。
    遇到个冤家，晦气。
    不过，郁闷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很快，他就发现了一个能够让他转移郁闷的对象。
    “丹哥，幸会哈。”
    他发现了梳着油头，身穿纯黑色中山装的甄子弹。
    国际丹本来挺高兴的。
    能被邀请前来参与如此重要的电影项目，可算是露大脸。
    香江这边能来参加项目的人就那么几个。
    除了他，也就刘德桦，黎明，辰龙这几位。
    他想着自己也能来，不就意味着和这几个老哥排排坐？
    这几位可是香江实打实的顶级艺人。
    心气挺高，心情也挺好。
    但一见到张远那张脸，他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这样一来，甄子弹脸上的笑容，就转移到了张远的脸上。
    说起来老韩也是给他安排了一个好角色的。
    不像华哥演国民党，甄子弹的角色是田汉先生。
    就是国歌的作者。
    能演这个角色，算是很长脸了。
    “丹哥，最近嫂子怎么样？”
    “小孩子还健康吗？”张远关切的问道。
    “好……”国际丹则眼角抽抽着回复。
    我好不好你还不清楚？
    给我的定制戏都抢了你还有脸问？
    国际丹心中自然是咬牙切齿。
    活了这么大岁数，愣是让一个后辈挤兑的没路走。
    但张远却心安理得。
    毕竟当时是你自己说要在家陪老婆生孩子的。
    呐，我给你机会啦。
    现在不光能陪产，还给你腾出时间伺候月子，多好。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帮你一直安排到孩子上小学。
    都顺带手的事。
    看着国际丹现场直憋的样子，张远遇到黄圣衣，以及被姜纹四处传闲话的抑郁心情就好了许多。
    甄子弹的脸色青灰青灰的。
    没说几句便憋着口气，找借口说自己要去排戏，溜之大吉。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可他刚迈出几步去，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怒喝。
    “张远！”
    国际丹一听有人气冲冲的喊张远名字，便偷摸回身观察。
    这一看，让他心中大喜。
    风风火火赶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片子的制片人韩三品！
    “你给我过来！”老韩拧着眉上前。
    一把拽过他的胳膊，便往走廊旁的一处小屋里带。
    显然有事找他，且不是什么好事。
    “呦，怎么啦？”瞧见的人不少。
    “老韩怎么翻脸了？”
    “就是啊，发生什么事了？”
    “呐，我早就说过。”国际丹来了精神：“年轻人要低调。”
    “否则容易惹事。”
    “若是惹到不该惹的人，就不好啦。”
    刚才从他脸上转移到张远嘴角的笑容，再次移了回来。
    瞧见老韩这么生气，心说肯定是有什么大事。
    够你小子喝一壶的！
    而且在片场就甩脸子，是不是有可能直接给他踢出剧组？
    若是真给他踢出剧组，那就更有乐子了！
    这是什么片子？
    献礼电影！
    若是从这种剧组被赶走，那就算有了污点。
    说来说去，传来传去，到给国家脸面抹黑这个程度也是有可能的。
    我呀，就看乐子喽。
    房间内。
    韩三品给他按到了座椅上，自己则往一旁的沙发上一倒。
    张远其实一点都不慌。
    因为他知道老韩为啥这模样。
    恐惧都是源于未知。
    就像玩恐怖游戏，看恐怖电影。
    头回吓的嗷嗷叫。
    但到了二回，大多人便淡定了。
    来上个六七八回，说不定都能边吃边笑边看。
    凡事知道了，就不害怕了。
    “韩总，怎么了？”
    “难道是家女去海外的签证有问题。”张远故作紧张的问道。
    刚想发作的老韩嗓子眼一卡，愣是把骂人的话给憋了回去。
    好小子！
    这是提醒我，刚帮了我闺女运作去海外学习的事。
    “家女很好。”老韩回道。
    随后又起势，抬嗓子要骂街。
    可依旧是要说没说，却被张远抢了先。
    “韩总，我知道你找我什么事了？”
    “好，你知道就好！”老韩抬手，使劲一指他。
    心说你还知道呐？
    可下一秒，张远一开口，他差点从沙发上出溜下来。
    张远抬起两根手指，放到脑袋边做赌咒状，同时说道：“我和许晴老师是清白的。”
    韩三品：……
    “我……”
    张远是故意这么说话的。
    《左传》中《曹刿论战》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他知道老韩要骂街，故意打岔。
    果然，有这两回，老韩的气就下去了。
    差点给他整不会了。
    “姜纹喝多了爱瞎说。”老韩清了清嗓子，还帮老兄弟解释了一下。
    “而且也不是他传的，那天小刚和许帆也在……”
    好家伙！
    张远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夫妻俩给自己传出去的。
    呵呵，怕是冯导早就对许晴垂涎欲滴，自己馋的慌，便酸溜溜的说我。
    他和许晴的确是同辈，并且早十几二十年，人家准瞧不上他，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先不说这个，你干的好事，你自己没数啊？”韩三品绕了回来。
    “知道，知道。”张远憨笑点头：“不就是件小事吗？”
    “至于让您生气？”
    “您和这女人有亲戚？”
    “你个瓜娃子！”老韩被他这话都气的说方言了。
    “那怎么还到您这儿了？”
    “别跟我装傻！”韩三品一拍沙发扶手。
    “你这是打那女人的屁股吗？”
    “不是分明在打桦宜的脸？”
    时间往回倒一阵。
    昨晚。
    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只是人生无数漫漫长夜中的又一个普通夜晚。
    但对部分演艺圈人士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一晚。
    尤其是对电视剧行的演员和导演来说。
    因为08年是偶数年。
    这一年，没有华表奖和飞天奖。
    白玉兰奖也已经成功举办。
    那么今年最后一个重要的电视剧奖项，金鹰奖，便成了业内人士本年度胜负手的角逐赛场。
    金鹰电视节早一天便已开始，而重头戏则是后一日的颁奖典礼。
    两年一届。
    除了各类奖项外，由刘茜茜打头，开启的金鹰女神也来到了更迭之时。
    这一届，也是第二届金鹰女神，为李晓璐。
    她能获得这个位置，主要是靠电视剧《奋斗》。
    金鹰节给她的判词，是代表了女星的可爱和单纯……
    观众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位他们眼中的清纯女神，会爱上做头发和说唱。
    所以粉丝一定要将角色和演员本人区分开，否则心态会崩的。
    张远在帝都，虽然受到了请柬，但没有参与。
    不过他不去，自有人去的。
    刚从剧组离开不久的孙洪雷就赶往了长沙。
    同行的还有《潜伏》剧组的众人。
    蒋昕，赵丽影等人也纷纷到场。
    有了白玉兰的经验，这两位，尤其是小赵同学在红毯上的表现松弛了许多。
    接受采访时也不再结结巴巴。
    “欣姐，今天我们还能拿奖吗？”
    许久后，在观众席前排坐定，赵丽影侧过圆圆的脑袋，询问“大姐”。
    蒋昕无论年纪，脾气和身材，各种意义上，的确都是她的大姐。
    “应该能拿。”
    “你这么有信心呀？”
    “倒不是，张远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还特意让我准备了感谢词。”蒋昕皱眉回道。
    “那是好事呀。”小赵同学笑着掏出一块巧克力：“你吃不吃。”
    随后，俩人便边吃边等颁奖。
    金鹰奖比较“大方”。
    大部分电视剧奖项，都会有多个获奖名额。
    而且因为名字起的特别，让人分不清视帝视后是什么奖项。
    其实最受喜爱男女主演不是最重头的。
    最佳表演艺术男女演员和最佳人气男女演员才比较重要，因为男女各一个。
    最受欢迎男女各四个，优秀电视剧奖更是给了19个……
    但最佳电视剧只有一个。
    反正芒果台这边突出一个会起名字，外加人人有奖拿，谁都不得罪。
    最佳电视剧，给《闯关东》摘得。
    这部戏是现象级的，的确有实力。
    优秀电视剧相当于其他奖项的电视剧银奖。
    获奖的有《士兵突击》，《金婚》，《潜伏》，《奋斗》等……
    而最受欢迎男演员，则有宝强，李幼斌还有洪雷哥。
    孙洪雷好歹凭借《潜伏》捞了个奖。
    两年一办，这几年热门电视剧太多，高手如云！
    孙洪雷差点以为今年会颗粒无收，得等明年的飞天，华表才能凭《潜伏》有所斩获。
    的确好片太多了！
    那年头的华夏电视剧行，还未受到网络平台的冲击，正是好年月。
    《士兵突击》，《金婚》，《闯关东》，《潜伏》，《大明王朝》……今天参奖获奖的这些片子，放到后世，单拎出来哪一部，都是能够横扫一片的存在。
    不过随着颁奖礼的进行，与会者也都发现。
    今晚这些被提到名字最多的电视剧，或多或少都与张远相关。
    不是他投资的，就是塞了人。
    这小子已经具有时代性！
    手握这一众优秀作品扑面而来，任何人都无法无视。
    可偏偏这位今天没来。
    最佳表演艺术奖，给了李幼斌老师和蒋文丽。
    这两位的确演技顶尖。
    蒋老师拿奖时松了口气。
    这把总算不像白玉兰那般，被张远安排的明明白白。
    到了最具人气男女演员阶段，台上出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
    因为这一档奖项，成了张远公司的内部团建。
    获奖者为王保强和蒋昕。
    保强还是一如既往，扯着公鸭嗓挨个感谢，一个不落。
    他是真心感谢的，能从语气中察觉出来。
    这小子最难得的地方是聪明的同时，有一颗赤诚之心。
    张远没在场，但他也特意感谢到了。
    轮到蒋昕，她也熟练，挨个介绍和感谢剧组的众人。
    临了，发言即将结束时，这位抿了抿嘴，稍稍犹豫一会儿后，再度开口。
    “还有一位演员，我要在此感谢。”蒋老师扫了圈观众席。
    这种感谢词，一般没啥人听。
    因为都是套路。
    但马上，他们就会听到不套路的了。
    “在此，我想感谢姚程小姐。”
    “如果没有她的退出，我就无法拿到翠平这个角色。”
    “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被更多观众看到。”
    观众席上瞬间安静了下来。
    捧着奖杯，刚坐下的蒋文丽睁大了眼睛。
    “张远这小子……是不打算给给人活路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