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金川山风起
    夜，金川山。
    金川山在天下算不得什么名山，但山形却颇为独特。
    此山高百丈，却不似其他大山那般奇峰峭壁，反而在山顶是一块规整的平地。
    就好像有人用刀将这山顶削平了一般。
    坊间传闻，当年兰陵王曾拜师仙人，学得惊天武艺。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大启皇室派出了三位人间巅峰的无上大宗师在此地埋伏兰陵王，导致兰陵王少年悲歌，将星陨落。而这金川山的平顶，正是当年战斗所致，是被兰陵王着着实实一刀削平的。
    人们对于少年英雄总是抱着最美好的想象。这挥刀平山的壮举符合了所有人心中对那位只活在史书中的少年将军的最完美的形象。
    俱往矣，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如今的金川山山顶，早已是一座恢弘壮观的庄园。
    宗师之族——风林山庄。
    莫看秦老头与张牧和诸葛南仙那般嬉笑玩闹，那只是秦老头个性使然罢了。
    一名宗师，就是一家豪门望族的底蕴，一举一动都足以牵扯到数以万计人的福祉。
    按大运朝廷的礼制，宗师门前，三品以下，文官落轿，武官下马，登朝不拜，太子以师礼待之。
    不客气的说，一介寒门若是出了一位宗师，那便犹如鲤鱼跃龙门，足可保五代钟鸣鼎食。
    更别说叶大风战力非凡，在宗师中也算出类拔萃，更是凭借每七年一次的磨刀大会，提携后进，广结英豪，俨然已经是兰陵郡一带的武学魁首，即便有其他宗师，也难以在这兰陵郡与其争锋。
    虽然还谈不上鲜着锦，烈火烹油，但叶氏在这兰陵郡的风光却是毋庸置疑的。
    此时虽然已是深夜，风林山庄中依旧灯火长明。
    一个两鬓苍白的男人双手抱臂，望着面前刀架上悬挂着的数枚名牌。若是有熟悉兰陵武事的人在此，就能一眼看出那名牌上的名字任何一个都是兰陵郡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不是武林大豪，就是豪门家主。
    明日就是磨刀大会，还有不少细节需要他来斟酌敲定。
    他是叶随心，如今风林山庄的掌舵人。
    比起在外喝酒的叶随风来，叶随心虽然是弟弟，却仿佛更苍老十几岁。
    二十年前，叶随风走火入魔，经脉尽废，这风林山庄的家业就像天降大饼一样落在了他的头上。这二十年里，他利用家族的资源，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但终究还是停在了聚胆境初期。
    虽然外人不说，但是他知道，许多人都对他心存嘲弄，更是时时将他和那位已经成为废人的叶随风对比。
    哪怕叶随风已经如此不堪，他也会听到那些诸如“假如叶随风没有走火入魔……”之类的话。
    简直就是笑话！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假如。
    叶随风已经废了，已经完全不可救药。
    他就如烂泥一样每天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但为什么你们都还记得他二十年前的样子？
    如果说有心魔，那他的心魔就是叶随风。
    那个二十年前的叶随风。
    “此番磨刀大会后，老祖宗的耐心应该也到头了。”叶随心轻吐一口气，“我可借斩心魔之说，以二十年兢兢业业的苦劳，说服老祖宗放手！”
    正在思量间，一名下人进来禀报：“老爷，少爷在外求见。”
    叶随心闻言点了点头。
    很快，叶寒玉就跑了进来，先是恭敬一礼：“见过父亲。”
    “明日便是磨刀大会，你不好好准备，来找我作甚。”叶随心坐在软塌上，淡淡问道。
    叶寒玉先是从养兵匣中取出猿啸哀，说道：“儿子已经拿回了猿啸哀。”
    “嗯……”叶随心伸出手，顿时手中涌出一股吸力，将猿啸哀从叶寒玉的手中吸来。他细细打量了一番猿啸哀，随即又扔给了叶寒玉，“器灵已散，算是不错的战兵。你大伯虽然已经是个废人，但这柄刀在江湖上还有些威名。”
    “你日后要好好表现，不要坠了猿啸哀的名声。”
    言语中已然是将猿啸哀当做了未来叶寒玉的贴身兵刃。
    “儿子记住了。”叶寒玉点点头，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叶随心见到叶寒玉的表现，就知道还有下文，问道，“可是你大伯那边有什么麻烦？”
    “不是的，父亲。事情是这样的……”叶寒玉连忙将自己从叶寒舟手中取刀时的异象说了一遍，然后问道，“儿子不清楚，那是不是心魔？”
    听到叶寒玉的讲述，叶随心也严肃起来，重新坐直了身体。
    “仿佛坠入刀山之中？”
    叶随心微微思量。
    叶寒玉什么资质他心里有数，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照见心魔的。
    那就是自己那个侄子有问题了。记得叶寒舟出生之时，叶随风还是辉煌之时，那时他跟着一群兄弟姐妹前去庆贺，倒是听到有人称赞那孩子天生傲骨，是个武学的好胚子。只是后来叶随风失势，那个侄子在走上武学之路后也是磕磕绊绊，自己便没放在心上。
    难道当时的称赞不是虚言？
    那这么多年叶寒舟为何又是那般表现？
    二十年的风雨，早已让叶随心养成了多疑的性格。
    毕竟叶随风当年可是半只脚踏入宗师境的天骄，未必不是有什么后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去把舟儿带来，为父仔细验看验看。”叶随心吩咐道。
    但叶寒玉却面露难色。
    “又怎么了？”叶随风不耐问道。
    “回禀父亲……”叶寒玉连忙回答道，“儿子回来后也百思不得其解，便再派人去听风小院请寒舟堂兄前来。”
    “但是……”
    “寒舟堂兄失踪了……”
    “失踪？”叶随心倏然站了起来，“去哪了？”
    叶寒玉连忙说道：“听风小院极少人去，我派人打听了许久，似乎是有个生面孔进了山，有人说曾见过那人与寒舟表兄在邀月楼惹事……”
    叶随心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说道：“邀月楼？”
    “一个外乡人，只要在兰陵城，就逃不了我们的手心。”
    “加派人手，继续找！”
    叶随心略微顿了顿，说道：“你大伯知道此事吗？”
    “回父亲，大伯……也失踪了……”
    “你说什么！”叶随心心中咯噔一下，眼皮微微跳动。他来回走了几步，突然冷笑一声：“我叶氏子弟，怎么能被不明身份的宵小掳走！”
    “将你找到的线索交给金管家，此事你不必管了，安心准备明日的磨刀大会！”
    听到叶随心这么安排，叶寒玉还想再说什么，但看到叶随心的脸色，只好再次拱手：“是，儿子知道了。”
    “去吧！”叶随心挥了挥手，叶寒玉躬身退下。
    看着叶寒玉的背影，叶随心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叶随风，叶寒舟……”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
    天光大亮。
    学了一夜踏歌剑诀的张牧只感觉头昏脑涨。
    完整版的绝学果然不一样。
    饶是他将剩下的两枚气运钱全部用完，也只是将将掌握踏歌剑诀的雏形。
    “不错，不错，这么快就能入门，老夫果然没有挑错弟子。”秦老头一脸欣慰地看着张牧，脸上的满意根本就遮掩不掉，“踏歌剑诀，昂扬直进，心中歌不断，剑上气不绝。”
    “老夫这门绝学，想要得灵韵，入神韵，掌道韵，就要先找到你心中以何为歌！”
    张牧若有所思：“心中歌？”
    “那秦前辈，你是以何为歌？”坐在一旁的诸葛南仙一边给张牧揉着太阳穴，一边问道。
    “老夫啊……”秦老头正要回答，突然顿住，视线仿佛穿过小院，看向外面。
    “丫头，小子，麻烦来了！”秦老头淡淡说道。
    张牧也有所察觉，蹙起眉头：“风林山庄？”
    “八成是为了楼上那个小子来的。”秦老头话语随意，“老夫不便出手，你们去打发了吧！”
    秦老头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怒喝——
    “哪来的山匪野盗，速速将我们寒舟少爷交出来！”
    (本章完)